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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齊(qi)魯(lu)周刊》系山東省發展和改(gai)革(ge)委員(yuan)會(hui)主(zhu)管,齊(qi)魯(lu)周刊社主(zhu)辦的山東第一(yi)新聞人(ren)物周刊,依(yi)托經(jing)(jing)濟(ji)(ji)(ji)(ji)職能部門的背景,向讀(du)者提供宏觀(guan)經(jing)(jing)濟(ji)(ji)(ji)(ji)資訊和微觀(guan)經(jing)(jing)濟(ji)(ji)(ji)(ji)信(xin)息,滲透社會(hui)經(jing)(jing)濟(ji)(ji)(ji)(ji)的各個層面。《齊(qi)魯(lu)周刊》自1999年9月創刊(kan),10年來的(de)沉(chen)淀(dian)與積累,已成長(chang)為山東周刊(kan)第一品牌,以“關注主(zhu)流(liu)人(ren)(ren)(ren)群,關注精(jing)英人(ren)(ren)(ren)物”為理念,挖(wa)掘、報道了時政(zheng)、文(wen)化、財富(fu)、娛(yu)樂等領域的(de)熱點人(ren)(ren)(ren)物。
可(ke)不可(ke)以(yi)讓資本越位(wei)跟國(guo)學(xue)談一場戀(lian)愛?假設可(ke)以(yi),資本男與(yu)國(guo)學(xue)女(nv)將如何(he)把(ba)這場風(feng)花雪月進行到底?山東新稀寶股(gu)份有限公(gong)司董事長、明德天(tian)下國(guo)學(xue)社(she)社(she)長湯傳忠,為這樣一場戀(lian)情(qing)做(zuo)出了近(jin)乎完美的詮釋。
算盤要靠《論語》來撥動
2004年湯傳(chuan)忠(zhong)在自己的(de)企業蒸(zheng)蒸(zheng)日(ri)上之時做了一次轉身(shen):從激烈的(de)商場投身(shen)恬淡的(de)國學。如今人(ren)們(men)提起湯傳(chuan)忠(zhong),董事長(chang)的(de)頭銜已臣服于國學推手的(de)雅號。
如果不外出(chu)旅游(you)、考察,沒有朋友來訪,湯傳忠的一天是這樣度(du)過的:清晨到(dao)公司(si)散步,做“身心和(he)諧運(yun)動”(一種國(guo)學倡導(dao)的(de)有益身心的(de)健身運(yun)動),之(zhi)后(hou)到辦公室安排一下工(gong)作,看報紙(zhi)、上網。中(zhong)餐后(hou)睡個(ge)午覺,下午和(he)員工(gong)們一樣下班回家(jia)。
他這樣總結自己的日(ri)常工(gong)作,“每天真正的工作(zuo)時(shi)間,兩(liang)小時(shi)足矣(yi),其余時(shi)間一(yi)半(ban)外出考(kao)察(cha)和旅游,另一(yi)半(ban)結交天下(xia)文(wen)人墨(mo)客。”
面前的湯傳(chuan)忠作為(wei)企業家(jia)的印跡(ji)淡若(ruo)無痕,平和的面色,流(liu)暢的表述(shu),內斂的氣質(zhi),讓他看(kan)上去更像(xiang)一(yi)位大學老師,剛(gang)從講臺上走下來(lai)的樣子。湯傳(chuan)忠說“正(zheng)是(shi)國學(xue)(xue)引(yin)導自(zi)己重(zhong)新找到(dao)了自(zi)我”,十幾(ji)年(nian)商海的跌宕起伏(fu)已把心靈(ling)磨老,有一(yi)(yi)天突然(ran)感(gan)覺非常茫(mang)然(ran),身心俱疲,那時候特(te)別渴(ke)望被填充一(yi)(yi)下,偏偏在這(zhe)時遇到(dao)了肖(xiao)衛東等幾(ji)個(ge)國學(xue)(xue)愛好者朋(peng)友,他們(men)有一(yi)(yi)個(ge)類(lei)似沙龍的小組(zu)織叫“明(ming)新學(xue)(xue)社”,湯傳忠側身其(qi)中(zhong)儼然(ran)如(ru)魚得水,“碰上(shang)明(ming)新學(xue)(xue)社是(shi)個(ge)偶然(ran),但結識這(zhe)類(lei)國學(xue)(xue)朋(peng)友應該說是(shi)個(ge)必(bi)然(ran),與國學(xue)(xue)的結緣也(ye)是(shi)命中(zhong)注定”。
日本近代工作(zuo)之(zhi)父澀澤榮(rong)一(yi)在(zai)他的名(ming)著《論語(yu)與算(suan)盤(pan)》中說:“我始終認為,算(suan)(suan)盤(pan)要靠《論(lun)(lun)語》來撥(bo)動(dong)(dong);同時(shi)《論(lun)(lun)語》也(ye)要靠算(suan)(suan)盤(pan)才能從事(shi)真(zhen)正(zheng)的(de)(de)(de)致富活動(dong)(dong)。因此(ci),可以說,《論(lun)(lun)語》與算(suan)(suan)盤(pan)的(de)(de)(de)關系可謂是(shi)遠(yuan)在天邊,近(jin)在咫尺。”澀澤(ze)榮一(yi)的(de)(de)(de)論(lun)(lun)述為資本(ben)和國學的(de)(de)(de)戀愛(ai)提供(gong)了理論(lun)(lun)的(de)(de)(de)支持,向來為偏嗜傳統(tong)文化的(de)(de)(de)企(qi)(qi)業(ye)管(guan)理者奉(feng)為圭臬,而這種結合一(yi)旦在企(qi)(qi)業(ye)家身上尋找到興趣的(de)(de)(de)支撐者,所引(yin)發的(de)(de)(de)化合反應必(bi)將風(feng)生云起(qi)。
湯傳忠大學時就喜歡吟讀四書五經,喜歡沉浸在古人的思想情懷中與先哲進行精神的對話,這種喜歡非常單純,可以等同于對一朵花的注目。加入明學社后,湯傳忠跟隨國學老師研修了10個月的(de)《大學(xue)》,完成了(le)一次(ci)精神(shen)上的(de)尋根之旅(lv)。“開始我并不是最(zui)積極的,后來我發現老祖宗的這些東西竟然可(ke)以指導我們今天的工作和生活(huo)。”湯(tang)傳忠說(shuo)。
隨后(hou),他成學(xue)國學(xue)的(de)積極(ji)推(tui)動者,從明新學(xue)社演(yan)化(hua)出了“明德(de)天(tian)下國(guo)學(xue)(xue)社”,進而注冊(ce)成立了濟(ji)南市傳(chuan)統文化研(yan)究會。“每(mei)次大家湊在(zai)一起又(you)學(xue)(xue)習(xi),又(you)放松,感到非常快樂(le)。我們從知(zhi)識上也許不會得到太多升(sheng)華,但這種(zhong)方式可(ke)以喚醒一個人(ren)對生(sheng)命(ming)價值、自(zi)身(shen)文化的認同。從過(guo)去那(nei)種(zhong)不自(zi)覺到自(zi)覺狀(zhuang)態,喚醒內心深處那(nei)些被掩(yan)蓋的東西。”柔軟(ruan)的國(guo)學(xue)(xue)如(ru)同一條繁華的小徑引領著湯傳(chuan)忠(zhong)一路走來,對照往昔(xi)經歷(li)過(guo)的諸(zhu)多挫折和磨難,他直(zhi)言(yan)“創業之(zhi)初(chu)犯的錯誤,如(ru)果早懂得國(guo)學(xue)(xue)至(zhi)少可(ke)以避免一半”。
誰見過自己偷自己的老總
湯傳(chuan)忠的創業史跟(gen)許(xu)多成(cheng)功(gong)人士大體(ti)相似,這種司空見慣的勵志故事(shi)很(hen)難再引(yin)起人們(men)被(bei)現(xian)代(dai)傳(chuan)媒輪番轟炸過的大腦的興奮,但他特殊(shu)的方式還是讓(rang)我們(men)產生了(le)繼續(xu)傾聽的興趣:不是成(cheng)功(gong)者的炫耀(yao),而是反省。
他(ta)的童年是在(zai)安徽安慶一個(ge)貧窮的小山村度過(guo)的,從(cong)那(nei)時起“貧窮”這二字(zi)一(yi)直是(shi)(shi)他的能量之源,直到他有了自己(ji)的企業。一(yi)個乖巧聰明(ming)的孩(hai)子(zi)加上一(yi)個饑餓而(er)快樂的童年,湯傳忠(zhong)那時最崇(chong)拜的對象是(shi)(shi)父親,因為他會“投機倒把(ba)”做販賣小豬的生意,可以憑(ping)借做生意改善全家的生活,“這大概是(shi)(shi)我經商因子(zi)的最初萌(meng)芽吧(ba)”。
1987年在山東大(da)學(xue)生物化學(xue)系就讀的青年湯(tang)傳忠,開(kai)始在商海(hai)中小試牛刀。“那時來上學總共帶來200塊錢,花完(wan)了(le),七八次提筆給家里寫信都(dou)下不了(le)筆。”于是做家教,于是承包學校埋暖氣管道的活兒,一方土幾塊錢,卻把鞋底踩斷了,心疼得受不了,轉而去販賣港式面包,小有收獲,后來干脆把弟弟從老家叫來一塊販賣油餅,“一個餅切四片,以每片兩毛錢,外加二兩飯票的價格出售,一斤就能賺3毛5分錢(qian),這里邊已經包含了一個簡單的商(shang)業設計思想(xiang)”,幾個月后,弟弟帶回家2500多塊錢(qian)。大三那年,他聯(lian)合一個同學做起了(le)電影(ying)包場的(de)生意,貼宣傳(chuan)海報,布(bu)置售(shou)票網點(dian),跟電影(ying)院(yuan)的(de)人談(tan)價(jia)錢(qian),這真像是一次“商業(ye)總動(dong)員”,硬生生把一(yi)個當進物以稀為貴(gui)的本科生引向了“歧途(tu)”。
期間(jian),湯傳(chuan)忠失去了一(yi)次成為“萬元戶(hu)大學(xue)生”的(de)機會,他(ta)說也就是那(nei)(nei)時他(ta)深刻領悟了老祖(zu)宗(zong)的(de)那(nei)(nei)句話:“機不可失,機不再來(lai)。”
1995年,北漂過、助教過、推銷過的(de)湯傳忠已經是(shi)一(yi)家專做兒童保健(jian)品企(qi)業的(de)老(lao)板(ban)了,可他這個老(lao)板(ban)當(dang)得很(hen)艱難(nan),“13年來(lai),我和(he)我的(de)(de)企業(ye)咬牙闖過了5次¢生死關(guan)¢”,最(zui)嚴重(zhong)的(de)(de)一(yi)次,他(ta)的(de)(de)同行舉報他(ta)生產(chan)假(jia)冒偽(wei)劣產(chan)品,不(bu)(bu)明真相(xiang)的(de)(de)工商部門(men)把倉(cang)庫貼上了封條,盡管他(ta)和(he)員工都清楚和(he)堅信(xin)自己(ji)(ji)的(de)(de)企業(ye)絕沒有違法(fa)生產(chan),證件手續齊(qi)全,但(dan)在(zai)等待(dai)處理的(de)(de)過程中,各地發回的(de)(de)催貨單扼得他(ta)快要窒息(xi),這樣下去用(yong)不(bu)(bu)了幾天(tian)這個企業(ye)就得關(guan)門(men),怎么辦?關(guan)鍵時刻,他(ta)只好悄(qiao)悄(qiao)讓自己(ji)(ji)的(de)(de)員工弄開倉(cang)庫的(de)(de)門(men),去“偷(tou)”自己(ji)(ji)的(de)(de)產(chan)品,勉強維(wei)持供貨。那些天(tian),失(shi)眠的(de)(de)他(ta)經常一(yi)大早來(lai)到工廠附(fu)近的(de)(de)一(yi)片玉米地前嘆息(xi),“那片玉米地一(yi)眼望不(bu)(bu)到頭(tou),我也不(bu)(bu)禁問自己(ji)(ji)哪里(li)是我的(de)(de)頭(tou)呀”。
當(dang)記者(zhe)問起他(ta)是怎么渡過難(nan)關(guan)的,湯(tang)傳忠(zhong)用手指叩叩牙齒(chi),開(kai)玩(wan)笑地說,“你(ni)沒(mei)看我的牙齒很硬(ying)嗎,就是靠咬著牙硬(ying)挺過來(lai)的。”
今(jin)天湯傳忠的山東新稀寶股份有限(xian)公司已是全國知(zhi)名(ming)的微量元素保(bao)健品(pin)企(qi)業(ye),在(zai)濟南高新區有了自己的辦公樓,在(zai)章(zhang)丘(qiu)有了一片(pian)偌大(da)的生(sheng)產基地,“那幾年的(de)艱難是寶貴的(de)財富(fu),一(yi)個企業的(de)成(cheng)長太順利(li)往往不會去珍惜”。
中國保健品企業的平均壽命是7.5年,而經歷保健品市場多次風云變幻的湯傳忠在2002年明確(que)提出了做百年企業的愿景,周圍不(bu)乏懷疑和譏諷(feng)的目光,就在這些(xie)有色眼(yan)鏡的關注(zhu)下,湯傳(chuan)忠走(zou)向了國學(xue),“沒有文化支撐的企(qi)業(ye)就像缺鈣(gai)的人一樣站(zhan)不起(qi)來,而(er)企(qi)業(ye)的高(gao)度(du)取決于(yu)老總的高(gao)度(du)。”
讓國學把脈資本
創(chuang)業初期,湯(tang)傳忠(zhong)也走了私企(qi)常用的“親情路線”, 部分親人無私前來幫忙,“是(shi)家庭的(de)(de)支持讓我(wo)走過了那段艱難的(de)(de)歲月(yue),后(hou)來公司逐步發展以后(hou),需(xu)要現(xian)代化管理(li)。”由游擊隊向正規軍轉變并不(bu)容易(yi),不(bu)理(li)解的有(you)親人(ren),也有(you)跟隨多年的老(lao)職工。有(you)人(ren)質問:“湯經理(li),難道(dao)我(wo)們(men)一年能賺幾千萬還要改嗎?”甚(shen)至有(you)人(ren)說(shuo)出了“過河拆橋”的話(hua)。
“這時(shi)候國(guo)學給(gei)了(le)我解決問題(ti)的(de)(de)智(zhi)慧(hui)。”湯傳(chuan)忠依據《中庸(yong)》中所(suo)講的(de)(de)處理(li)親(qin)(qin)屬關(guan)系及元老(lao)級人物(wu)時(shi)要(yao)“尊其位,重其祿,同其好(hao)惡(e),所(suo)以勸(quan)親(qin)(qin)親(qin)(qin)也”的(de)(de)要(yao)求,對他們“給(gei)其榮譽和利益,同時(shi)減(jian)少管理(li)權(quan)限和機會”。最終獲得了(le)家人的(de)(de)諒(liang)解和支持。
湯傳忠說,“儒家講修、齊、治、平,修身放在第一位,而君子修身的關鍵在于¢慎乎德¢,《大學》有¢有德此有人,有人此有土,有土此有財,有財此有用。德者本也,財者末也¢之說。就我創業的過程來說,¢修德以有財¢是我所追求的(de)資本與財(cai)富的(de)最佳境界。”
在(zai)國學社(she)里,湯(tang)傳(chuan)忠系(xi)統研(yan)讀了(le)《論語(yu)》、《大學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孟子》等儒家(jia)經典,廣(guang)泛涉獵(lie)了(le)佛家(jia)、道(dao)家(jia)、兵家(jia)、法家(jia)、墨家(jia)等傳(chuan)世(shi)經典,現(xian)在(zai)他的每一個企業行為都(dou)能“不(bu)超規矩(ju)而自成方(fang)圓”,“原來企業的決(jue)策是(shi)我(wo)(wo)一(yi)個(ge)(ge)人說了(le)算,后(hou)來組成了(le)一(yi)個(ge)(ge)小組,大家一(yi)塊(kuai)討論,這(zhe)就(jiu)面臨(lin)一(yi)個(ge)(ge)自己的意見可能被否(fou)決(jue)的情況,但企業的利益大于個(ge)(ge)人的面子(zi),所(suo)以現在凡事我(wo)(wo)只是(shi)拿出個(ge)(ge)大概,小處不(bu)表態,讓他們自己表態自己發(fa)揮,這(zhe)不(bu)就(jiu)是(shi)老子(zi)“無為(wei)”思想么?”
國(guo)學(xue)給予了湯傳忠淡定(ding)和從(cong)容,與當初的疲(pi)于奔命(ming)相比,今天的他“稍稍感悟了(le)一些(xie)企業和做人的(de)和諧之道,有了(le)些(xie)舉重(zhong)若輕的(de)感覺”。
身在儒學的(de)發源地,湯(tang)傳忠(zhong)不喜歡被稱為(wei)“徽(hui)商”,他說自己的商業(ye)思想(xiang)大多得益于儒(ru)家(jia),從儒(ru)家(jia)的有為(wei)到(dao)道家(jia)的無為(wei),從商業(ye)到(dao)國學,在(zai)湯傳忠看來(lai)“一(yi)切(qie)終究要(yao)回到(dao)生(sheng)活的本(ben)源(yuan)”。
本文摘自2008年第29期(qi)《齊魯周刊》